流身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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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1年8月9日 星期二

婚洇

「明天我要訂婚了。」
他邊說邊將褲頭的鈕扣快速扣起,
然後隨便拉了一件POLO衫穿上。

躺在床緣,我一點辦法都沒有,
就像誰都無法占有誰的影子,
我也只能呆坐的看著他穿好衣服的背影。

我說:「難道不能不去嗎?」
蒼白的聲音是我挽留他最後的武器,
我抓住棉被的一角,希望能夠再抓住點什麼。

他看著我,用看流浪狗般得同情眼光,
我的無力瞬間被穿透,
在他的眼神之下,
我透明的像魚缸裡被看穿的金魚,
思想怎麼游水嬉戲都在他的眼睛裡擱淺,
華麗閃爍的金色外表和情感喪失的空洞眼神,
他用那種眼神看著我,說:「不要逼我給你最殘忍的答案。」

我突然明白,原來嬉戲的不是水缸的魚,
水缸只是一個人造遊樂場,主人可以隨時隨意的更迭它,
嬉戲的不是魚,魚只不過是被嬉戲的寵物,
而寵物本身當然單純,當然無憂,既快樂又悲哀。

他低下頭,
基於人類的良心譴責而感覺罪惡,
好像想補償些什麼,但是越補償卻越有罪,
他的臉越看越荒唐,
我不忍心看見他苦惱的樣子,下了床、打開窗,
他走過來,給了我一個擁抱,很深很用力,
我卻希望不是最後一場花開的季節。

他的擁抱痛得我沒法呼吸,讓人感覺刻骨的如此真實,
如果兩個人的相擁如此疼痛,到底應該同歸於盡或是走開?

窗開了,月色溢出房間的邊緣,淹沒整個宇宙,
但這時候,再好的月色也不免帶點淒涼。

「今天還想玩什麼?我都可以陪你。」
我的眼角滿滿的水,像滿溢的魚缸灑出地面,
儘管強顏我還是擠出一抹微笑,
用力保持著我的優雅、
那麼用力的嘴角卻被我的眼睛背叛,
連最後一點尊嚴都不要,
笑著流淚的臉,那麼可笑又那麼可憐。

他再次看著我,
看著那個無力的我,到了最後還想用性來留下他,
那麼無計可施、那麼無助,
把尊嚴都賠上的強留,
最後、我的蒼白變成我的誘惑,
我狠狠的踐踏了我自己,
而他連拒絕的勇氣都沒有。

如果說沒有愛的婚姻只是長期賣淫,
那沒有婚姻的愛是什麼?

做完愛後,他走了,從今以後連朋友都不是了,
連道別的話都沒有,
只留給我一盤輸得徹底的棋和一句「明天我要訂婚了。」
那一個晚上,我久久不能自己;
他並沒有錯,
只是在現實日子中,
瑣碎的道德切片和社會裡人民的眼神納粹早已分化了最初的心悸、
將他的一切妥協成一個由太多眼淚所組成的婚洇。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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